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很多思想理念和道德规范,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有其永不褪色的价值。”“要结合新的时代条件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和弘扬中华美学精神。”中华美学精神是中华民族审美观念的集中体现,它重视中和之美、生生之美、意境之美、美善相乐等。中华美学精神深刻影响了中华文艺的审美特质,有力塑造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品格。因此,大力传承和弘扬中华美学精神非常重要。
近年来,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中国美学发生了重大审美转型,从过去的艺术美学开始转向日常生活美学、生态美学,以及人工智能美学等。作为新兴的美学形态,它们都展示出了勃勃生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中华美学精神的传承、弘扬和发展。下面从三个维度来对当代中国美学展开探析。
走向日常生活美学、感受美好生活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所谓“美好生活”,不仅意味着民众拥有充裕的物质生活和丰沛的精神生活,而且意味着在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里,民众能时时领略到日常生活的丰盈和美好。
中国传统文化一直非常重视日常生活审美。这表现在古代文人雅士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进退有度,周旋可则,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体现了文人的言行之美;择善而居,“里仁为美”,体现了文人的栖居美学思想;品茗饮酒、莳花弄草、抚琴听雨、焚香对酌等,则体现了文人娴雅的生活旨趣。可见,我国古代文人的生活方式是对重典雅、崇仁爱、尚和合、重情趣等美学理念的具体践履。
现当代著名美学家朱光潜提出了“人生的艺术化”美学理想,他要求以一种“无所为而为”的审美态度来面对人生,争取过一种本色、不俗滥、充满情趣、严肃与豁达兼胜的生活。中国现代美学家宗白华也提倡艺术化的人生,他反对过一种物质的、机械的生活,而希冀我们的人生像花团锦簇的艺术品那样,“协和,整饬,优美,一致”。
近年来,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提高,物质生活日益丰裕,社会上开始出现一种新的美学现象:日常生活的审美化。这种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主要表现在,人们越来越重视美容美发、商品外观的美丽,以及居住空间、购物场所、主题公园等的美感和舒适。走在街道上,我们仿佛被美的事物包围,到处都显得花团锦簇。特别在今天这个互联网时代,日常生活越来越和虚拟空间联系在一起,人们经常在虚拟的世界中听音乐、看电影、欣赏绘画和文学,观看一些有趣的视频等,以此来获得精神的欢愉与快慰。以前在现实生活中感受美,现在则在网络世界中感受美。就此而言,目前的日常生活主要呈现出两个鲜明的审美特征:一是与艺术的边界日益模糊,生活本身仿佛变成了一件艺术品。二是生活越来越具有虚拟性。我们不断地在真实世界与虚拟世界间往返穿行,甚至更多时候流连、驻足于虚拟世界的美好幻象中。
尽管日常生活的审美化让我们仿佛存身于一个艺术化的世界,但不能由此忘记了生活中那被遮蔽的痛苦和苦难,不能忽视了生活边缘那沉默的、平淡的,甚至粗粝的事物。否则,日常生活审美必然是肤浅的。基于此,我们要养成一种深沉的审美感受力,善于发现和捕捉日常生活中美的事物。
倡导生态美学、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既要创造更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营造优美的生态环境,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内容,也是生态美学的根本目标。
生态美学产生于人类社会开始由工业文明转向生态文明的时代背景下。与传统美学相比,生态美学具有以下鲜明特征:
首先,生态美学是非人类中心主义美学。它不太重视自然对象的功利价值,只重视对象的内在生命价值。如对高山的审美,我们不在乎高山究竟能给我们带来多少丰富的矿产资源,只要它是独立的、险峻的、野性的、自由的,那么,高山就是美丽的。反之,若对高山仅仅起利用之心,则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非审美的。
其次,生态美学重视生态学等自然科学知识的审美介入。正如没有一定的艺术史知识可能无法全面领悟艺术作品一样,没有一定的自然科学知识特别是生态学知识,很难实现严肃、恰当的自然审美。
再者,生态美学在一定意义上遵循“自然全美”的美学观,即“凡目光所及之处皆可成为欣赏的对象”。这种自然全美的美学观实际上是一种肯定美学,即认为自然事物都是美的,自然界不存在丑。
生态美学还提醒我们,在审美时,需遵循“生态价值第一,审美价值第二”的原则,不能为了审美目的而肆意破坏生态环境。如为了修建一座美丽的公园,不可随意破坏一块湿地或毁坏一片茂密的森林。
由上可知,生态美学要求我们在审美时,要进行严肃的深层审美,而不是流于事物形式的表层审美。而且,要重视对事物的整体主义审美,而不是对事物进行孤立的欣赏。同时,事物的生生之美,以及不同物种之间的关系之美,也是应该考虑的。例如面对大地,应该理解大地是幸福的源泉,是万物生长的根基,大地赐予我们生命、德行与理性。
总之,生态美学要求我们具有基本的生态良知,对周围的万物报以充分的“爱、尊重和赞美”,以最大程度地保持生态共同体的“完整、稳定和美好”。生态美学同时启发我们,在具体的教学过程中,不应仅仅局限于课堂知识,要走向田野、山川和河流,在与自然的亲密接触中体悟万物的勃勃生意、可爱与美好,继而从美走向责任:保护自然环境。
聚焦人工智能美学、助力新产业发展
近几年来,随着AI时代的到来,人工智能美学异军突起。它一路高歌猛进,迅速侵入我们的生活领域,并占据了诗歌、绘画、音乐、书法等艺术高地。
客观地说,人工智能美学作为新兴的美学形态,它对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美学构成了极大挑战。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从创作主体看,人工智能艺术的出现,极大地消解了作家和艺术家的重要性。在传统文学艺术活动中,作家和艺术家都是具体文艺作品的创造者,没有作家和艺术家,就必然不会有文艺作品。但如今,人工智能艺术的创作者却变成了机器。这一创作主体身份变换的美学意义非凡,因为机器本身是没有肉身的,也没有渴望和独特的生命印记,甚至没有关于幸福、痛苦和死亡的思考。机器没有灵感,只能制作艺术而不能创造艺术。
从叙事风格看,人工智能艺术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审美特点。第一,人工智能艺术遵循模仿性叙事的原则创作。因为人工智能只能依靠搜寻和归纳已有的文艺材料来进行创作,而不会无中生有,这就决定了其必然采用模仿叙事的策略来完成艺术制作。就此而言,人工智能艺术缺乏传统艺术独一无二的“灵韵”。第二,人工智能艺术的语言叙事具有普遍性特点。人工智能虽然是一个具有神经网络能力的认知机器,但由于它只能模拟和复制人的理性,而不能模拟人感觉的偶然性,所以人工智能艺术的叙事具有普遍性,甚至重复性特点。例如,让AI绘制元代马致远《天净沙·秋思》中的“枯藤老树昏鸦”意象,结果必定是不管有多少个人发出制作指令,AI画出来的画面永远是单一的,具有高度的同质性。第三,人工智能艺术的叙事是理性的,相对缺乏个性和情感。
尽管人工智能艺术有诸种弊病,但还是要对人工智能美学抱以宽容的态度。因为人工智能艺术作为一种后人类美学形式,它能够在没有人类创作主体参与的情况下,被机器快速地制作出来,且被广泛运用于各种实用的场合,如商业、技术公司等。这在一定意义上虽是对康德“审美无利害”观点的背离,但它同时实现了审美和功利的统一,科学与人文的合一。
(作者单位:郑州大学文学院)
本文系2023年河南省研究生优质课程项目“20世纪中国美学史”YJS2023KC07阶段性成果。
来源:《河南日报》(2025年12月25日10版)
统筹:吴 鹏
审核:张柏林
责编:杨启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