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全球国际直接投资持续低迷，吸引外资竞争加剧，河南利用外资的形势更趋严峻。为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优化外商投资环境加大吸引外商投资力度的意见》，河南财经政法大学课题组聚焦外商投资环境和外商投资企业运营，以“问卷+走访+座谈”的调研形式，深入郑州、开封、洛阳、鹤壁、新乡、许昌、漯河、周口等8个地市40余家外商投资企业进行实地调研。调研行业以制造业为主，涉及医疗仪器、食品饮料、生物医药、汽车零部件、通信设备、专用设备、摩托车制造、再生资源加工、家居用品、人发制品、纺织服装、新材料、农副产品加工等制造业，以及物流运输、供应链管理服务、跨境电商、融资租赁等服务业，以期为促进河南省更大力度、更加有效地吸引和利用外资提供决策参考。
一、外商投资环境情况
（一）外商对河南投资环境整体评价良好
外商对河南投资环境的评价涉及基础环境、市场环境、政策与政府服务环境、生活环境四个方面。调研显示，受访企业对河南投资环境总体比较满意，满意度评价均值为467分（受访者按满意程度在1—5分内评分，5分为非常满意）。其中，外商对基础环境、政策与政府服务环境评分较高，市场环境次之，生活环境评分较低。分产业来看，第二产业领域的外商投资企业对投资环境的评价最高，为487分；第一产业次之，为454分；第三产业417分，评分最低。
（二）基础环境：水电气地供应量足价公
基础环境包括能源环境和用地环境，涉及水、电力、天然气、土地、厂房、写字楼的供应量及价格指标。受访企业对基础设施环境总体评价为491分。这表明能源供给稳定可靠，生产设施、园区基础配套完善，能够较好满足企业生产所需。
（三）市场环境：经济环境优势少，科创环境机遇多
受访企业对市场环境总体评价为456分，其中科技创新环境463分、物流配套系统456分、产业配套环境455分、金融环境453分、人力资源环境441分、经济环境436分。经济环境评分值最低，主要体现在外商对河南的经济发展水平、外贸活跃度、消费市场活力等方面存在一定程度的忧虑。科技创新环境评分值最高，表明河南省促进科技创新的财政、金融、人才、成果转化等方面相关举措取得一定成效。
（四）政策与政务环境：“放管服效”改革交出满意答卷
受访企业对政策与政务环境总体评价为470分，其中政务服务环境485分、政策环境465分、制度环境460分。九成以上受访企业对公平竞争政策、劳工政策、环境保护政策的评价在“比较满意”以上，八成以上受访企业对市场准入限制、国民待遇、投资便利化、税费负担、反垄断管制、退出管制、知识产权保护政策的评价在“比较满意”以上。
（五）生活环境：普遍期待宜居宜业环境
外商对生活环境评价为447分，表现不容乐观。受访企业对居住条件、医疗卫生、文体设施和教育水平总体评价较低，需要加快完善城市配套生活设施，构建更加宜居宜业的生活环境。
二、外商投资企业运营情况
（一）外商投资企业表现出较强的发展韧性
当前世界经济发展动能不足，外部环境复杂严峻，但在豫外商投资企业仍表现出较强的发展韧性。调研显示，约二成的企业利润率高于母公司全球平均水平，约一半的企业利润率水平与母公司全球平均水平基本持平，只有约三成的企业利润率低于母公司全球平均水平。842%的受访企业对未来在豫经营前景表示“乐观”或“略为乐观”。少数受访企业对未来前景持悲观态度，综合成本压力较大、国际供应链受阻、国际市场订单减少是最主要影响因素。此外，人民币汇率大幅波动、员工招聘困难、国内市场竞争激烈也是被广泛提及的因素。
（二）外商在豫投资信心稳定趋好
受访企业依然高度重视河南市场的战略价值，具有继续深耕河南的意愿。调研显示，289%的企业将河南作为未来首要投资目的地，158%的企业将河南作为三大投资目的地之一，474%的受访企业表示已将河南纳入其投资目的地。约3/4的受访企业计划扩大现有运营规模、投资新项目或并购其他本地企业，约1/4的受访企业表示将维持现有运营规模。
（三）撤资或产能转移多由经济因素推动
要素成本上升是在豫外资企业产能转移的最主要原因。调研显示，在过去3年中，222%的受访企业曾向中国境外转移产能，导致其转移产能的前四位因素是：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成本上升（占比455%）、对不确定的政策环境心存顾虑（占比364%）、受到本土企业竞争挤压（占比91%）以及母公司全球战略布局调整（占比91%）。仅有63%的企业表示，在豫投资计划受到欧美制造业回归计划、母国对外投资审查的影响。
（四）外资正从研发国际化转向研发本地化
外商高度重视创新对于企业发展的作用。调研显示，605%的受访企业认为创新活动至关重要，105%的企业将创新作为未来发展的三大核心任务之一，237%的企业将创新作为未来发展的首要任务。未来计划在河南开展更多研发行动的受访企业占比为647%。暂无研发活动计划的企业，将“缺少人才”（占比475%）和“缺少资金”（占比300%）作为阻碍其创新的主要因素。约六成在豫外资企业高度重视数字时代对企业在华运营和竞争力的影响，着力抢抓数字化转型机遇。
三、外商投资企业面临的突出问题
（一）政府服务
受访企业反映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一是环保、安全生产检查干扰企业正常生产。一些地方环保检查过于频繁，环保检查标准不统一，存在因环境污染随意要求企业限产、停产问题。二是投资审批效率低。企业增资扩建审批、验收环节多，效率低。三是政策透明度不够。不少企业对政府的相关支持政策不了解，如企业参展补贴政策、出口退税政策等。四是企业交流合作机会少。企业获得的参展机会少，缺乏行业交流合作平台。此外，还有企业反映税务征管程序严苛、频繁检查以及燃气调价审批程序烦琐、调价困难问题。
（二）政策优惠
一是优惠政策没有落实。因财政困难等原因，有些地方尚未兑现已承诺的优惠政策，如疫情期间优惠政策、出口补贴等。二是优惠政策覆盖面过窄。传统优势产业（如许昌发制品、洛阳轴承等）以及企业在增资项目、老厂换新厂土地置换、农产品初加工阶段享受优惠电价等方面，缺乏财税政策支持。三是政策精准度不高。一些产业发展的专项财税政策缺乏靶向性，且相比沿海地区力度不够，导致政策有效性不高。如对融资租赁业务的贴息政策主要针对进口设备的使用方，对设备进口方（融资租赁公司）的奖补还处于空白状态。
（三）金融服务
一是融资难问题尚未根本解决。中小外商投资企业运营和扩建缺乏资金，很难从金融机构获得贷款。二是金融服务便利性不足。主要表现在海外人民币账户开设不便利、境外资金进入程序烦琐、跨境电商外汇结算不可付汇等。三是金融政策制度体系创新不够。不少企业反映，供应链金融业务存在政策性障碍，融资租赁等新金融业态无法落地。在金融服务方面，融资难是企业反映最突出的问题。
（四）物流运输
一是物流成本高、时效低。一些企业反映，公路运输、内河航运通行成本高。由于俄乌冲突和口岸运力紧张，中欧班列运输效率有所下降。二是园区物流体系不完善。园区与周边的铁路、公路未能联通，集疏运体系不能统一调度。三是物流服务中介不发达。一些地方缺乏第三方供应链物流进出口服务公司，企业只能经由沿海港口开展进出口业务。此外，还有企业反映，大货车限行要求一定程度上影响企业的生产经营。
（五）贸易便利化
本省贸易便利化水平持续提升，但相比沿海地区，仍存在不少差距，主要表现在：一是通关流程烦琐。有企业反映，一些地方海关对出口生猪业务检验检疫放行难。某物流企业因出货时间长，转移到深圳建立集货仓。二是海关创新力度不足。某些进口商品编码归类困难，企业因归类错误易遭受处罚。海关预申报前置时间过长，不适用于企业临时产生的进出口需求。三是保税区建设滞后。保税区跨境电商前店后仓、保税展示等具体操作规则相对滞后，没有沿海省份更灵活。一些保税区仍存在出口货物无法拼箱问题。以上问题中，一些事项属于中央事权，外商希望能够推动协调解决。
（六）人力资源与科技创新
一是普通劳动力短缺、成本上升。不少企业面临用工短缺和成本快速提升问题，被迫把生产转移到东南亚国家。二是高端研发人才招聘难。相关人才政策力度不大，吸引力不强。三是外籍人才作用发挥受限。外籍人才职称资格得不到认可，影响对外籍高端研发人才的招聘和任用。四是科技创新专项政策实施细则不完善。一些企业反映，进口科研设备优惠政策难以落实。一些省级科研机构并转之后被取消资格，导致不能享受进口免税政策。
（七）国民待遇
外商关注的国民待遇问题主要体现在农产品进口配额、招投标、退休政策等方面。有企业反映，获得的进口小麦配额较少，国家储备粮没有分配给外资企业。有关有害工种的退休政策，外资企业与国有企业标准不一致，部分有害工种在国有企业的退休年龄是55岁，但在外资企业为60岁。
四、几点建议
（一）持续优化政务服务，着力打造综合营商环境优势
营商环境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当前，本省低要素成本等传统竞争优势逐渐丧失，优惠政策边际效应衰减，外商更为看重综合营商环境。要重点聚焦政务服务“软环境”短板，深化“放管服效”改革，着力提升政务服务的能力和水平。规范和创新行政执法，坚决做到“无事不扰”。坚持“项目为王”，进一步提高投资项目审批效率，强化项目用地等要素保障。破除对外商投资企业的不合理门槛和限制，强化知识产权保护，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大力提升公共服务供给的数量和质量，着力打造宜居宜业环境。
（二）强化制度集成创新，加快推进高水平制度型开放
要进一步解放思想，加快实施制度型开放战略，破解外商遇到的制度瓶颈。对标国际标准，积极探索国民待遇、公平竞争、知识产权保护等“边境后措施”制度型开放。加快弥补服务业政策制度短板，推进跨境电商、供应链金融、融资租赁等新经济、新业态制度创新。加快实施自贸试验区提升战略，发挥自贸区制度创新先行先试作用。
（三）聚焦高频问题诉求，破解制约企业发展的共性难题
要加快推进金融服务创新，切实解决中小外商投资企业融资难问题。帮助企业加快推进智能化改造，缓解企业用工短缺。改革人才管理服务方式，实施更大力度人才政策，加快海内外高端人才集聚。推进运输便利化改革，大力发展物流服务中介，促进物流运输降本增效。进一步优化通关流程，提高通关时效。积极搭建行业交流合作平台，为企业提供更多参展机会。
（四）创新招商引资方式，更加精准有力吸引和利用外资
要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锚定高质量发展要求，大力开展高端制造业导向、技术与创新导向、绿色低碳导向招商引资。鼓励外商产业链延伸，重视产业链、供应链配套招商。抓大不放小，招引大型投资项目与中小型投资项目并重。强化重点产业发展导向，把吸引外资与优势、特色产业发展结合起来。着力培育区域消费市场，大力吸引区域市场寻求型投资。紧抓数字化机遇，推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加快吸引平台型投资和数字经济领域的投资。
（课题主持人：郭宏，课题组成员：伦蕊、张嘉斐、孙春艳、刘媛、王豪、仝如琼、叶启明。该文系《智库快报》2023年第22期，获省领导批示）
